完最后一句,朱翊钧跳到了张居正的脚边,扬起脑袋看着他,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。

“!!!”

张阁老内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,这就是嘉靖和老师口中的神童???

若是上一世,小皇帝敢在他跟前表现得如此不稳重的,必定罚他将《论语》抄送百遍。

冯保一直守在门口,里面的对话他都听着呢。

对于张居正此时此刻的心情,他非常理解。

嘉靖这是让中央大学副校长,给自家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孙子开蒙,确实大材小用,耽误人家正经工作。

至于那首小白兔的儿歌,是朱翊钧一岁多的时候,冯保用来哄他睡觉的。谁曾想,他到现在还记得。

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,张居正看着他的学生,若有所思。

等不到表扬的朱翊钧往后退了一步,双手背在身后,手指绞在一起,看起来有些无措。

冯保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屋子,想要说点什么,替他解围。但下一刻,他又退了出来,因为那小家伙根本不需要。

朱翊钧仰着头:“张先生不喜欢这个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那我背个别的。”

张居正仍是没说话,等着听他还能背个什么令自己惊讶的。

朱翊钧咬了咬下唇,用稚嫩的声音背诵:“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唯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豫兮,若冬涉川;犹兮,若畏四邻;俨兮,其若客;涣兮,若冰之将释;敦兮,其若朴;旷兮,其若谷;浑兮,其若浊。孰能浊以止,静之徐清?孰能安以久,动之徐生?保此道者不欲盈,夫唯不盈,故能敝而新成。”

冯保探个脑袋,看一眼朱翊钧,又看向张居正。见他面沉似水,眸光深邃,看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
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朱翊钧的身上,冯保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那种眼神,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,倒像是看一个仇人。

朱翊钧毕竟只有三岁,没什么规则和逻辑,上一句他还在背“小白兔,白又白”,下一句他就能被“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”。

就算是随即选择,这一段关于古时善于行路者的《道德经》也选得非常妙。

至少,从张居正的神情来看,是这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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